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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容宛在 教誨永存――追憶楊仁愷大師
時間:2013年05月08日 來源:bv伟德官网 作者:bv伟德官网 瀏覽數:7914
 

音容宛在 教誨永存
――追憶楊仁愷大師

文/封俊虎

      在我看來,2008年,是喜憂參半的一年:喜的是,奧運聖火在古老的華夏大地燃燒,第29屆夏季奧運會(hui) 在北京成功舉(ju) 辦;憂的是,我國發生了雨雪冰凍災害和汶川地震,同時這一年我們(men) 還痛失了多位文化大師,而楊仁愷先生就是其中我最為(wei) 熟悉的一位。
      2008年1月31日,我正在天津張勳舊宅的創作室習(xi) 書(shu) ,突然接到友人的電話,他告訴我,楊仁愷先生於(yu) 當日5時25分在沈陽不幸辭世了。
      驚聞楊仁愷先生逝世的消息,猶如晴天霹靂,讓我陷入無限的哀思之中。
      楊仁愷先生號遺民,齋名沐雨樓。1915年10月生於(yu) 四川省嶽池縣,是享譽海內(nei) 外的博物館學家、書(shu) 畫鑒賞大師、書(shu) 畫大家、美術史家。先後任東(dong) 北博物館研究員,曆任遼寧省博物館(前身東(dong) 北博物館)副館長、名譽館長,文史館名譽館長等職。長期以來,楊仁愷先生為(wei) 推動我國文博和美術事業(ye) 的發展孜孜不倦。1952年,他被派往長春處理溥儀(yi) 偽(wei) 宮流散書(shu) 畫和善本圖籍時,1000餘(yu) 種曆代書(shu) 畫暨善本圖籍,經其手交歸東(dong) 北博物館,後調撥歸北京故宮入藏。與(yu) 北宋張擇端《清明上河圖》並稱“國寶”的明代仇英傳(chuan) 世《清明上河圖卷》,便是那時被楊仁愷先生發現和挽救的作品之一。從(cong) 20世紀80年代起,楊仁愷與(yu) 謝稚柳、啟功等人共同擔任中國古代書(shu) 畫鑒定小組成員,為(wei) 全國各個(ge) 博物館、圖書(shu) 館、大專(zhuan) 院校、文物商店等收藏的書(shu) 畫鑒定真贗、編印出版文字圖版目錄,鑒定古書(shu) 畫數萬(wan) 件,並創立鑒定學,使這門學科形成為(wei) 獨立的科學體(ti) 係,其鑒定思想收錄於(yu) 《書(shu) 畫鑒定學稿》、《沐雨樓書(shu) 畫論稿》(上下卷)、《沐雨樓文集》(上下卷)中,影響深遠,成為(wei) 世人敬仰的一代尊師和學界楷模,擁有“人民鑒賞家”榮譽稱號,被譽為(wei) “國眼”。
      我雖與(yu) 楊仁愷先生相識較晚,但先生之於(yu) 我,卻是燈塔式的人物,他對我的書(shu) 法人生產(chan) 生了重大影響。
      2004年正月初四,一個(ge) 大雪紛飛的日子,我懷著朝聖者般虔誠的心,踏上了天津開往沈陽的火車,專(zhuan) 程去拜訪楊仁愷先生。那天沈陽下起了入冬後最大的一場雪,遠遠望去,古城宛若一座銀妝素裹的靜謐世界。我行色匆匆地走在風雪交加的路上,雖然寒風凜冽,但我並不感覺寒冷,或許因了胸中激蕩著盡快見到楊仁愷先生的期盼。可是,越是臨(lin) 近楊仁愷先生府上,我卻愈發忐忑不安起來,直至被楊仁愷先生迎進屋裏,我仍有幾分拘謹。“我們(men) 雖初次見麵,但對你的字我並不陌生。”老人的一番話,消除了我的緊張感,一下子把距離拉近了許多。的確,我真的沒有想到,楊仁愷先生作為(wei) 飲譽中外的名人大家,竟然如此平和待人,和藹可親(qin) ,一點架子都沒有。那天,楊仁愷老人興(xing) 致極高,他在仔細看了到我創作的《般若波羅密多心經》、《前後赤壁賦》、《毛澤東(dong) 詩詞選》等長卷之後,給予很多鼓勵,並揮毫題下“我國書(shu) 法界近年出現新人眾(zhong) 多,天津封俊虎先生尤為(wei) 知名,曾獲國家大獎,多次被邀請赴東(dong) 南亞(ya) 諸友邦辦展覽,聲譽益隆,俊虎先生長期研習(xi) 八法,對二王與(yu) 顏真卿諸家,獨具心得,翰墨之妙,出自本性,殊可欽佩也。歲次甲申新春,九十拙叟和溪仁愷拜題。”不知不覺之中,已是中午時分,好客的楊先生執意慰留“吃頓便飯”,還專(zhuan) 門邀請時任遼寧省委宣傳(chuan) 部焦利部長等同誌共進午餐。
      2004年適逢中國和馬來西亞(ya) 建交30周年,兩(liang) 個(ge) 國家推出一係列紀念活動。是年10月,我受邀在馬來西亞(ya) 首都吉隆坡舉(ju) 辦“紀念馬中建交30周年暨封俊虎書(shu) 法精品展”,在開幕式上發行了紀念封一枚。紀念封書(shu) 有啟功和楊仁愷先生的題字,貼有馬來西亞(ya) 設計的慶祝兩(liang) 國建交的特種郵票。回國後,我特意去看望楊老,老人家在詢問了我的馬來西亞(ya) 之行的情況後,十分高興(xing) ,欣然在“紀念馬中建交30周年暨封俊虎書(shu) 法精品展”的紀念封上題寫(xie) 了“中國著名書(shu) 法家封俊虎應邀赴馬來西亞(ya) 書(shu) 展紀念――楊仁愷題”。此後,我有幸十多次帶著書(shu) 法作品登門拜訪,聆聽老人家的教誨。每次見麵,老人都是笑容可掬,和藹可親(qin) 。每次見麵,他都開心地邀我合影留念,這足以看出這位中國書(shu) 畫界的泰鬥對一個(ge) 後學的關(guan) 心和鼓勵!
       我結識楊仁愷先生時,他雖已年逾耄耋,卻精神矍鑠,器宇軒昂:稀疏花白的頭發,清�J紅潤的麵孔,斯文儒雅的言談,葆有超乎尋常的精力和心力。即使在他年逾九旬之後,其足跡踏遍國內(nei) 與(yu) 海外各地,在傳(chuan) 播中國曆史文化的同時,進一步追蹤與(yu) 考證祖國千年散失的曆史國寶,成天忙碌不停,不知老之將至。更為(wei) 讓人感動的是,晚年的楊仁愷先生,總是把對傳(chuan) 統文化的弘揚與(yu) 傳(chuan) 承,轉化為(wei) 自己對於(yu) 青年人的悉心培養(yang) 和提攜。可以說,對於(yu) 青年後學的厚望和提攜,對於(yu) 民族文化的摯愛和守護,在楊仁愷先生的心裏,已經水乳交融,渾然一體(ti) 了。而我作為(wei) 大師親(qin) 自點化過的後生,可謂獲益多多。我將義(yi) 無返顧地按照大師指引的方向走下去,以不負大師的教誨。
      2008年2月14日清晨,也是一個(ge) 大雪紛飛的日子,我匆匆坐上了北京開往沈陽的D5次列車,去參加楊仁愷先生的追悼會(hui) ,送老人家最後一程。列車在冰天雪地裏疾速飛馳,我不由得我想起了毛澤東(dong) 的詩句:“北國風光,千裏冰封,萬(wan) 裏雪飄,望長城內(nei) 外,惟餘(yu) 莽莽,大河上下,頓失滔滔。”我想,楊仁愷先生博大的胸懷和深厚的學養(yang) ,正吻合了毛澤東(dong) 詩詞中的萬(wan) 千氣象,他那精湛的書(shu) 藝、純淨的心靈和高貴的靈魂,如那晶瑩剔透的冰雪,是那麽(me) 純粹而聖潔,堪稱中國文化的活化石。
      走進楊仁愷先生告別大廳,花圈如海,白紗如雪。楊老身蓋黨(dang) 旗,安詳地躺在鮮花翠柏叢(cong) 中。我靜默地肅立在老人靈前,無限哀傷(shang) ,淚水奪眶而出。老人的靈柩在我眼前分明是一尊藝術的冰雕,和這個(ge) 冰天雪地的世界融為(wei) 一體(ti) 。我默默地吟誦著自己寫(xie) 下的詞句:“戊子佳節,雪鎖北國,爆竹聲噎。盛京傳(chuan) 來噩耗,刹那間,人若雷擊,怎會(hui) 信君逝如電,蒼穹滴血。春雖至,楊柳不發,臘梅欲落嗬凍雪。感傷(shang) 莫過生死別,更那堪,哭公新春節!憶君已成亙(gen) 古。史冊(ce) 在,爭(zheng) 執可依。楊公此去,便縱有國寶沉浮,誰有慧眼識良莠,休歎人評說。”
       時光倏忽,楊仁愷先生逝世五周年了。斯人已去,風範猶存。老人家生前,總是那麽(me) 親(qin) 切、仁厚而慈祥;老人家走後,印象卻愈益清晰、鮮明而難忘,每每展讀老人為(wei) 我題寫(xie) 的齋號、書(shu) 簽、卷名、題詞、跋語,仿佛他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,他的諄諄教誨猶言在耳……
      值此楊仁愷先生忌日,特撰此文,是為(wei) 老人家奉上的心香一瓣吧。

    2005年2月27日,封俊虎在沐雨樓向楊仁愷先生介紹赴馬來西亞(ya) 辦展及發行“封俊虎書(shu) 法精品展”紀念封情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