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山“寧拙毋巧”書(shu) 法觀
給我們(men) 的啟示
• 陳振濂
很難說清楚傅山是個(ge) 創作家的形象,還是理論家的形象,此公的出現我以為(wei) 具有劃時代的意義(yi) 。他在創作上是將明代積弱一掃而空,而他在理論上又以獨力扭轉了中國書(shu) 法史沿襲日久的審美定勢.沒有他的奔走呐喊,真不知清代書(shu) 法會(hui) 怎麽(me) 辦。
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又並不以書(shu) 法自炫.傅山是個(ge) 醫生,有名的“傅青主女科”在醫學史上有突出地位;他還是個(ge) 孤臣孽子,誓死不食清祿。此外,作為(wei) 哲學家,他對明清之際的思想界影響獨多,這是一個(ge) 綜合多元的曆史人物。對於(yu) 他的任何書(shu) 法見解,我們(men) 都不應持隨便的態度。
傅山的狂草重真性情,強調氣勢,與(yu) 明代大草如徐渭、王鐸等稍相接近但在磅礴大氣上更勝之。盤龍舞虺的線條纏繞給我們(men) 的印象是強有力的壯美格調,精心計算的空間被一瀉千裏的洪流所衝(chong) 決(jue) 。如果說王鐸的理性是對徐渭的反叛,那麽(me) 傅山是否定之否定―但不是回複到徐渭的格調:徐渭注重散形。傅山追求連貫。兩(liang) 者的區別仍然是一目了然的。
“寧拙毋巧,寧醜(chou) 毋媚,寧支離毋輕滑,寧真率毋安排”,作為(wei) 傅山的書(shu) 法美學觀,可謂是掃蕩元明書(shu) 法的偏狹精巧趣味而走向更廣博的境界。怪不得他對趙鬆雪憤憤不己,屢加指摘,在“醜(chou) ”“拙”的標準下看趙孟順的輕歌曼舞,自然不會(hui) 盡如人意。其間的對比,有如燕趙俠(xia) 客的剽悍氣質去看秦淮河畔的纏綿情調:前者不屑於(yu) 忸怩作小兒(er) 女態,後者則手足無措不知所對。
在曆史的規定下。傅山的毅然獨出向後世透出一個(ge) 信息:表麵的漂亮與(yu) 內(nei) 在的美應該得到充分區別。明代書(shu) 壇的綺羅香澤習(xi) 氣使後人甚是失望。我們(men) 雖然還不能說傅山是清代碑學派的前驅,他也仍然以王右軍(jun) 、顏魯公為(wei) 師;但他的這些振聾發饋的呐喊卻無疑為(wei) 清代碑學提供了一種觀念先行的條件,他指引的方向成了有清三百年書(shu) 法發展的基本方向。古拙、厚重、現實、力度感、不求嫵媚……在伊秉緩、劉墉、金農(nong) 、何紹基的筆下,不是被從(cong) 各個(ge) 方麵加以發揚光大了麽(me) ?